美國中學(xué)生必讀的9本政治寓言

少年商學(xué)院（ID：youthMBA）每周末“精品推薦”欄目與大家分享國內(nèi)外優(yōu)秀圖書和影像等資源。本文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(xué)院世界經(jīng)濟與政治研究所副所長何帆，文章首發(fā)于何帆老師的微信公號（hefancass），少年商學(xué)院獲得了他的授權(quán)。

孩子在美國上學(xué)，每個假期甚至每次放學(xué)后的時間里，都有相應(yīng)的閱讀任務(wù)。最近的一本必讀書是什么呢？一問，果然不出我意料，老師布置了讀戈爾丁的《蠅王》?！断壨酢吩趪獾恼Z文課上，幾乎和國內(nèi)語文課本里的《背影》一樣，屬于必選。不同的是，國內(nèi)的語文是一篇一篇文章讀，國外則是一本書接著一本書讀。

《蠅王》與《珊瑚島》：文明社會與野蠻社會的對抗

（《蠅王》是英國作家、諾貝爾文學(xué)獎獲得者威廉·戈爾丁的代表作）

（蘇格蘭兒童文學(xué)家Ballantyne憑借《珊瑚島》一書而聞名）

《蠅王》其實受到另外一本小說的影響。1858年，蘇格蘭作家R. M. Ballantyne出版了《珊瑚島》（The Coral Island：A Tale of the Pacific Ocean）。書中也是寫三個孩子流落到南太平洋的一個孤島上。它先是講述了三個孩子怎么在孤島求生，之后，野蠻的土著人來了。兩個土著部落之間互相殘殺，勝利者殺死并且吃掉失敗者。正是這三個來自文明社會的勇敢男孩，出面制止了這場悲劇。

簡而言之，《珊瑚島》一書的主題就是“文明社會對抗野蠻社會”。幾個男孩子小鬼當(dāng)家，在大人不在的時候，承擔(dān)了文明使者的角色。圣光與他們同在。

戈爾丁在1954年出版的《蠅王》顛覆了Ballantyne的故事。在他的書中，孩子們不再是文明的化身，他們的心中藏著邪惡。小說講到在核戰(zhàn)爭時代，一群孩子在空難中幸存下來，到了一座荒島之上。有個叫拉爾夫的大孩子吹響海螺，把孩子們召集在一起，他被選為首領(lǐng)。拉爾夫的競爭對手是杰克，一個唱詩班的領(lǐng)頭。

（上圖為《蠅王》電影劇照）

一開始，孩子們還能夠團結(jié)起來，誰拿著海螺就有發(fā)表意見的機會。很快，他們就分成了兩派。杰克渴望取代拉爾夫，統(tǒng)領(lǐng)眾人，他帶領(lǐng)孩子們打獵，越來越多的小孩子被吸引了過去。大家都不愿意干活，而且出現(xiàn)了一種謠言，說島上有怪物，有“野獸”。杰克鼓動大家一起殺了“野獸”。他用詭計迫使拉爾夫下臺，帶領(lǐng)群童圍著篝火，如同土著一般狂歡嬉戲。人多勢眾的杰克部落搶劫了拉爾夫他們的營地。杰克最后發(fā)動群氓，圍捕拉爾夫，點燃了森林。熊熊大火引來了一艘過往的戰(zhàn)艦，拉爾夫這才得救。

這兩本書里，瞎編的地方很多。Ballantyne沒有去過南太平洋，他甚至不知道椰子還有堅硬的外殼。戈爾丁講到，杰克要搶一個綽號“小豬”的男孩的近視眼鏡，以便聚光生火。老花鏡是凸透鏡，可以像放大鏡一樣聚光，近視鏡是凹透鏡，怎么可能用來生火？不過，戈爾丁對人性深處的惡挖掘很深。恰好在1954年，俄克拉何馬州大學(xué)的幾位社會學(xué)家做過一個社會試驗，找了兩組男孩出去露營，然后觀察孩子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。他們預(yù)料兩組男孩之間會有敵意，但沒有想到還沒有幾天，兩個小組就鬧得打起來了。

《施者》：最美的世界不是烏托邦

（《施者》后被改編成電影，上圖為書的封面）

在給中學(xué)生開的書單中，經(jīng)常能夠看到的政治寓言還包括Lois Lowry的《施者》（The Giver）。在這本書中，未來的世界是個烏托邦。暴力、貧窮、歧視和不公都被人為地消滅了。人們彬彬有禮，安居樂業(yè)。

但是，這里沒有愛，家庭也是臨時的。每對父母會領(lǐng)到一個男孩、一個女孩，并負(fù)責(zé)把他們養(yǎng)大。當(dāng)孩子長到12歲，生活能夠自理之后，這個家庭就自動解散，大家各過各的。一個叫Jonas的男孩長到12歲之后，被分配的工作是接受一位老年人的記憶，也就是很久很久之前，烏托邦還沒有出現(xiàn)時候的記憶。Jonas是一個“受者”（receiver），那個老人則是“施者”（giver）。Jonas這才知道，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色彩、音樂、對異性的喜愛；有悲傷和痛苦，也有親情和感動。

《華氏451》：當(dāng)燒書成為大眾娛樂

（上圖左為該書的中文版封面，右為改編電影海報）

另一本經(jīng)常會被推薦的政治寓言是Ray Bradbury的《華氏451》（Fahrenheit 451）。“9.11”之后的一部著名紀(jì)錄片《華氏911》，就是受到這本書的啟發(fā)。

華氏451度是紙張的燃點。在未來的世界里，“Fireman”的工作不再是滅火，而是放火，放火把書燒掉。主角Montag就是這樣一位“放火隊員”，他遇到了一位奇怪的女孩Clarisse。這個女孩一出來，Montag的生活就越來越不尋常了。

他們?nèi)粋€老婦人的書時，那個老婦人不肯離開自己的書房，寧可點火自焚。Montag的隊長Beatty告訴他，人們之前是讀書的，但后來開始看電視、參加體育活動，越來越不愿意讀書。燒書成了大眾的娛樂。誰家藏了書，被人告密之后，整個家都要被燒掉。Montag偷了一些書出來，但他自己看不懂，于是他去請教一位叫Faber的教授。但他被朋友告密，放火隊員來到他家，要把他家燒掉。Montag倉皇出逃，參加了躲在鄉(xiāng)下的抵抗組織。

《1984》和《美麗新世界》：最恨和最愛，哪個將毀掉我們？

（上圖左為《1984》中文版封面，右為《美麗新世界》中文版封面）

級別再高一點的政治寓言是奧威爾的《1984》和《動物農(nóng)莊》。

《1984》可和赫胥黎的《美麗新世界》對照著看?！?984》講的是通過專制使人們失去自由，而《美麗新世界》則講的是通過娛樂讓人們失去思考。從現(xiàn)實來看，似乎《美麗新世界》對這個時代的認(rèn)識更深刻一些。正如尼爾·波茨曼在《娛樂至死》中寫到的，奧威爾害怕真理被隱瞞，赫胥黎則擔(dān)心真理被淹沒在無聊瑣碎的世事中；奧威爾害怕信息被剝奪，赫胥黎則擔(dān)心人們在龐大的信息中日益被動和自私。奧威爾擔(dān)心我們憎恨的東西會毀掉我們，赫胥黎擔(dān)心的是，我們將會毀于我們熱愛的東西。

我個人更喜歡奧威爾的《動物農(nóng)莊》，順便推薦一下他的《向加泰羅尼亞致敬》，此書寫的是他參加西班牙內(nèi)戰(zhàn)的經(jīng)歷和感受。不讀這本書，無法了解奧威爾的心路歷程。

（上圖左為《動物農(nóng)莊》中文版封面，右為《向加泰羅尼亞致敬》中文版封面）

《格列佛游記》：最容易被遺忘和誤讀的政治寓言

（上圖為《格列佛游記》中文版封面）

其實，還有一本政治寓言，但是很多孩子在上小學(xué)的時候就匆匆讀過了。這本最容易被遺忘和誤讀的政治寓言就是斯威夫特的《格列佛游記》。

作者處處影射時政，只不過怕惹上麻煩，才故意寫得瘋瘋癲癲，前后矛盾。看似游戲文字，實則深藏玄機。比如，小人國里的朝臣按照鞋跟的高低分成低跟黨和高跟黨，就是影射輝格黨和托利黨，因為輝格黨支持低教會權(quán)，托利黨支持高教會權(quán)。

格列佛后來還到過懸浮島，島上有個科學(xué)院，研究各種奇葩問題，比如怎么把糞便還原成食物，蓋房子怎么從屋頂蓋起蓋到地基，如何把大理石弄軟做枕頭，等等。宮崎駿的《天空之城》就取材于這一段游記。

政治寓言往往辛辣尖銳，痛快淋漓，盡管口味單一，但易于刺激思想。我建議這些書要趁早看，中學(xué)的時候就看，青春年少，獨立寒秋，正是心潮澎湃、睥睨一切的大好時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