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兒子跑遍英國博物館,這位爸爸總結(jié)了博物旅行的四字精髓

帶兒子跑遍英國博物館,這位爸爸總結(jié)了博物旅行的四字精髓

讓世界成為孩子的課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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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林志峰

少年商學(xué)院特約導(dǎo)師

臺灣著名博物館設(shè)計師

學(xué)院君說:明天是一年一度的國際博物館日,此次的主題是“作為文化中樞的博物館:傳統(tǒng)的未來”。那我們當然要來聊一聊國外那些著名博物館里的故事啦。

今天為您分享一位臺灣的設(shè)計師爸爸帶兒子去英國看博物館以后,從設(shè)計師的角度談?wù)撈渲小安哒顾季S”,希望能給您新的啟發(fā)。

 

1.一次只看一幅畫

像藝術(shù)家一樣做研究

我是臺灣第一批學(xué)設(shè)計的人,以前在英國念書,后來就在博物館工作,所以常常帶兒子去英國看博物館。小時候,我讓兒子暑假在英國或其他國家念summer school,因為他說:“我覺得這一輩子就要來英國?!爆F(xiàn)在他也在英國讀高中。

 

英國的假期很有意思,他們認為孩子不能超過兩個月都沒有放假,假期就是各博物館展現(xiàn)它的能量的時候,英國的博物館都是為孩子而建的。就像我兒子,從小就看很多博物館,他的很多知識,都來自這種體制外的教育。

 

英國博物館最熱鬧的時候是2月份,我剛好都是那個時間,才有時間陪兒子到英國。剛?cè)サ臅r候不知道,怎么人都這么多,擠不進去?原來英國的博物館都不要錢,而且很普及。就像我現(xiàn)在帶著兒子去,長大之后,他可能也會帶著小孩去,老了以后,又會帶他的孫子去。

帶兒子跑遍英國博物館,這位爸爸總結(jié)了博物旅行的四字精髓

因為免費,我在英國看博物館的習(xí)慣跟在臺灣很不一樣。兒子小時候三四點就放學(xué)了,我?guī)絿耶嬂壤锩妗?strong>每次只看一幅畫,明后天再去看另外一個博物館。比如到科學(xué)博物館,我也不會整個館去看,就只看一個數(shù)學(xué)廳。現(xiàn)在很多人,每次去博物館都要買一張門票,為了劃算,就一直看,其實這樣反而是效果不好的。

我在大英博物館看展覽的時候,每個字我都看得懂,在臺灣看展覽,那個英文我不太懂。這是什么?為了普及化,英國的博物館很強調(diào)普及化,它作為國際大館,當然知道來的人都是英文不好的人,希望來的人可以看懂。

所以小孩子很容易跟博物館親近,并不是得是學(xué)者才去。比如我們喜歡去科學(xué)博物館,全場都是小孩子,談材料、談數(shù)學(xué),談DNA——DNA這個展廳叫什么?叫“Who am I?”——我是誰。

我們在臺灣很多人對博物館有誤解,覺得有些展適合給老人看,有些展適合在專家看,在英國不是這樣定義的,總不能說科學(xué)博物館就得讓小孩子去,它還要讓老人去有東西看,讓青年去有東西看,讓外國人去有東西看。他們的追求是“我有命中他”,而不是“我區(qū)分他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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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國人是把博物館當做孩子課外教育的一部分。帶孩子看一幅畫的時候,要提前做一些功課:故事、背景、歷史知識等等,還要準備怎么啟發(fā)式提問。

我今年帶兒子去約翰霍普金斯大學(xué)的美術(shù)館,他就只看自己想看的東西。這次,他喜歡上了梵高,正好學(xué)校也教孩子做畫家的研究,他就去看梵高的自畫像,那是他去法國奧賽博物館看的,這一次,他就仔細觀察梵高畫的破鞋,其他的都不看,只看這一幅,像藝術(shù)史學(xué)家那樣看,一點都不像觀光客。

 

2.博物旅行的四字精髓

對藝術(shù)家來說,他是在做研究,不只是欣賞而已。這就是一種很好的思維方式,叫“策展思維”。

所謂“策展思維”,并不是用在博物館而已,包括人生計劃、升學(xué)打算,甚至寫一篇文章都需要它,因為寫一篇文章要有起承轉(zhuǎn)折,我做展覽的時候,也要有策略的問題——第一個問題,就是從何開始談起。

好比我們到故宮去講中國的歷史,可能先從史前開始講,彩陶文化、黑陶文化,一路談下來,但現(xiàn)在不太用這種方式,因為太平鋪直敘了,缺乏創(chuàng)意。所以,帶孩子去博物館、去看展,不妨引導(dǎo)他們思考這個問題——如果你是博物館館長、你是策展人,你會怎么做?策展有創(chuàng)意在里面的,創(chuàng)意背后也有目的。

 

帶兒子跑遍英國博物館,這位爸爸總結(jié)了博物旅行的四字精髓

像我剛才說的,平鋪直敘講故宮,你就覺得無聊,孩子沒有什么耐心。所以我們會倒過來,從參觀者的角度出發(fā),就會有目的性。為什么要孩子看故宮呢?我們一定有一個目的,每個博物館都要先闡明自己的目的。

 

英國就比較注重博物館的目的性,做得比中國、日本好。因為他們走在前面,在18世紀以前就開了第一波,我們慢了好幾個世紀。比如在大英博物館,生老病死也可以做展覽。展的第一個是什么?一個超音波的掃描,一個小孩在媽媽的肚子里面。就像媽媽們做產(chǎn)檢一樣,就是掃描,生出來以后打預(yù)防針,慢慢長大。

 

要展示生病,他們會給你看到,一個人的眼睛病了,然后戴眼鏡。要展示衰老,就把《圣經(jīng)》放出來,意思就是,年輕人年輕時都不怕,經(jīng)常抽煙喝酒,老了,就開始讀《圣經(jīng)》求心安,最后一次過生日了,就插滿了蠟燭……

這就是大英博物館的展示,看完之后,孩子就很有感悟。

所以說,孩子學(xué)著策劃一個展覽,先擺什么、再擺什么,從這些產(chǎn)品,要產(chǎn)出怎樣的故事線。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展覽有時候沒那么難。如果他們都懂策展思維,人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能策劃好。

舉個例子,如果我們要在博物館講霧霾,你要加入什么?情感。為什么?我做展覽,第一個,肯定是傳遞信息,這是大家都知道的,你展示霧霾,那就介紹霧霾吧。不是這樣的,一定還要有情感。比如,有些人因為霧霾,搞得丟了錢以后找不到,就特別搞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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講完信息和情感,再一個就是價值。你給大家介紹了霧霾,別人知道空氣污染不好,那怎么改善?你的想法就很重要了,怎么把想法都串起來?比如,你想告訴大家,應(yīng)該多去搭乘公共交通,就是你的價值所在了。

 

所以說,策展這個詞,現(xiàn)在被窄化了。它是一個新東西,卻被理解為策劃展覽。其實站在青少年的角度,它是一種個人展示的綜合體,把人生的規(guī)劃,用最佳的方式展示出來。說白了,是如何表達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,是一種講故事的思維。?

再說白一點,就叫“narrative”(敘事性),現(xiàn)在英國開了一個課叫“Narrative Design”,它就是講故事的,好比臺灣年輕人愛說:“這有?!保簿褪钦f有意義。

我有些學(xué)生,在英國就是研究怎么講故事的。畢業(yè)可以做什么呢?他當然可以做博物館展示設(shè)計,跟我一樣。但是他現(xiàn)在在上海耐克大中華區(qū)總部,幫旗艦店做設(shè)計,他就把一個故事講出來了,把店鋪弄得跟球場一樣。

比如櫥窗設(shè)計要有敘事性,如果沒有,造型就會變得沒什么道理。講故事,就是教你做規(guī)劃,要找到一個最好的、講故事的方法。這種思維方式,這種能力,這種素養(yǎng),應(yīng)該從小就學(xué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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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(xiàn)在,臺灣能夠講故事的人,也多起來了。過去寫文章是為了描述,描述跟敘事不一樣,有點哲學(xué)性的,更高端的。描述就是說有而已,所以光有起承轉(zhuǎn)合不足,還要“欺騙性地重組”,簡單來說,就像孩子很興奮地講一個故事,他會講得很有創(chuàng)意,很會倒過來想,吸引你注意。

 

我舉個例子吧。有一位學(xué)生,從大陸過來,他很老實的,每次教他做設(shè)計,他都不會倒過來想。比如我給他一個基地,要求他在海峽的中線蓋一個盒子,他很迷茫。

 

我跟他說,海峽的中線嘛,不偏不倚,你可以幻想一下兩岸未來關(guān)系緊張或者密切,然后要在海峽的中線蓋一個紀念館,這能做什么呢?這就是腦筋急轉(zhuǎn)彎,把這個學(xué)生愁死了。

 

訓(xùn)練了一個學(xué)期,這個學(xué)生就變成另外一種人,知道怎么做創(chuàng)意。未來這些學(xué)生回去大陸,把這種策展思維落實以后,連賣房子的人,都會想來買這個創(chuàng)意,因為他要包裝一個房子,就得把它講到有故事。

 

為什么有創(chuàng)意這么重要?就像你買一個蜘蛛俠給孩子,他按照規(guī)則去拼,只能拼出一個蜘蛛俠,如果他有創(chuàng)意,去重組,就可能變成另一個東西。體制內(nèi)教育,就是要你按照樂高的步驟去拼,但是“策展思維”要教你的,就是體制外的東西,跳出常規(guī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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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逛博物館要特別留意花絮

 

好的展覽都是從參觀者的角度出發(fā),擅長捕捉細節(jié)的。像我?guī)椭腥A航空坐展覽,就從他們最早的歷史出發(fā)——旗袍。我首先是想,要讓觀眾看到歷年來旗袍的演變。那么設(shè)計的時候,我就要放衣櫥,給你打開衣櫥看衣服的感覺。

 

再有,我們坐飛機的時候,總是丟三落四,這也是一個切入點。在英國地鐵博物館就有一個類似的展示,他讓你投票,你覺得什么東西最容易丟在地鐵上面??我自己就掉了兩次地鐵卡和車票,因為我每次坐車的時候都會睡著。最后的結(jié)果是雨傘,是票選出來的第一名,因為你很容易收著傘就上車了,下車就忘了帶。

 

交通博物館收集意見之后,怎么展示?在最后一站,他就展示工作人員一路收雨傘過來。你說這樣有沒有訊息?沒有,純粹好玩,滿足你的好奇心,就有點像幕后花絮。

 

就像看迪士尼卡通片,最后的花絮,我們都很期待,再比如成龍的電影,最后不都是花絮嗎?我們就管這個叫“視覺的諺語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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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看我們講話有諺語——“百丈竿頭,更進一步”,我一講,你就知道我在鼓勵人。那視覺的諺語是什么?就是你看到這個東西,就知道它背后要講什么。好比看到孔子,就是要講學(xué)問的偉大。

 

現(xiàn)在很多人去劍橋看什么?徐志摩的碑。這很好笑,很多孩子搞不懂:徐志摩沒有念劍橋,他是去過進修部而已呀。我兒子就是其中一個,他說,同學(xué)都找出來了,說徐志摩沒有念劍橋。

 

我就解釋說:“對,人家沒有念劍橋,但留下一部好的散文,每個人聽到他,都想起劍橋。你在英國混這么多年,好像什么東西都沒有留下來耶。”

 

看似很小的事情,孩子其實收獲很大。我曾經(jīng)給學(xué)齡前的孩子上過“設(shè)計課”,但我們不會一上來就說,這是學(xué)設(shè)計的。反而是講,世界上有哪些怪怪的建筑物——比如悉尼歌劇院,像什么,有什么用,孩子的腦袋就開動了,有的人聽完之后,長大可以當建筑師,蓋一個自己喜歡的房子。

 

這就是啟蒙。我們現(xiàn)在的建筑教育,培養(yǎng)出來的,都是死讀書的人,好像只有這樣,才考得上清華,但結(jié)果就是,大家蓋的房子都不好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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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如果今天有一個很聰明的孩子,他上完這些設(shè)計課,幼兒園就想當建筑師了,那將來我們才能養(yǎng)出偉大的、有趣的建筑師?,F(xiàn)在的環(huán)境已經(jīng)變好了,不要再用死讀書教孩子當建筑師了,更不要看輕這些小切口的啟蒙。

我在整理兒子的舊作文的時候,就有看到,他眼中的我,是相信方法的。因為我是學(xué)設(shè)計的,設(shè)計不是藝術(shù),而是一個方法。比如我教兒子騎腳踏車,只需要花五分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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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一個就是注重美感,不漂亮的東西我都會丟掉,讓兒子從小習(xí)慣美的東西。不要太埋頭苦干、太實在,我不相信這個事情,你看,有些人出國念書,不就是學(xué)了方法回來嗎?不要讓小孩子那么辛苦,什么騎腳踏車不摔就學(xué)不會了?錯,我認為不摔跤也可以騎腳踏車,我們要追求方法。

 

就像我們帶孩子逛博物館,也要有方法,應(yīng)該反客為主,要對博物館里的展品保持尊重,但不需要總是仰視,而是去學(xué)習(xí),學(xué)回來了,就成為自己的方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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